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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的路

小年剛過，離春節尚有一個星期的時間，爆竹未響，燈籠未掛，對聯未貼，但奔涌在高速路上的車輛卻早已是越聚越多，流量與日猛增，大有井噴難擋之勢。于是，在這個被稱作“人類最大規模定期遷移”的春運時節里，我們這些常年守候在高速公路上的收費員們，也開始變得更加緊張、忙碌起來。

同往年一樣，春運中的收費通道總是排著長長的車龍，一輛駛去，另一輛馬上便貼了上來，留不下一點間隙，而我們也就沒有了片刻的休息時間。一個崗亭，便是一個忙碌的身影，都在說著同樣的話語，都在重復著相同的動作，也都在處理各種各樣不同的問題，單調而又機械，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。這個春運，儼然又是一個“脫筋掉骨”的大練兵。

今年，是我第八次值守在春運的崗亭之內，沒了初逢春運時的慌亂和笨拙，少了疲憊難當時的那份懊惱和抱怨，轉而開始更多地去感悟這川流不息的高速路口，去體會那滿含年味兒的春運歸潮。如你我所知，但凡華人勢必都有著濃濃的春節情愫，縱是千里萬里，也要回歸鄉里，只為一份團圓，一份價比千金的闔家歡樂。

透過熙熙攘攘的車流，我看到了大包小包的年貨禮盒，看到了四散揚起的一路風塵，也看到了滿布倦容卻又歸心似箭的一張張面孔。他們都是離家在外的游子，或歸來，或離去，都在朝著家的方向不停地奔趕，而每一個家中也必然都會有著一份熾熱而又真摯的等待。車流朝著團圓的方向繼續不停地涌動，一輛紅色的半掛大貨車緩緩駛進了收費通道，一張普通的中年面孔，一次常規的收費服務，卻是拖延了好幾分鐘。在收費找零的時候，這位中年司機師傅看到了我們備用的嶄新錢幣，便問能不能換點新錢給他，當問及原因的時候，他稍顯怯懦的說：“換些新的，回家好給孩子們發壓歲錢。”“師傅，什么時候回家過年？”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，說“運完這車貨就可以回家過年了，長年在外面跑運輸，一年也回不了幾趟家……”

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要求，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語，卻是徹底撓痛了我的心扉。作為堅守在春運前沿的一名收費人員，我羨慕他能在春節之前去團圓，也羨慕他能回去給孩子們發嶄新的壓歲錢。對我們高速收費員而言，這就是一種幸福，一種無與倫比的節日之福，卻也是一份難以企及的奢求。在這個車滿為患的春運時節，崗亭離不開我們，高速離不開我們，那一輛輛車中所載的萬千游子更是離不開我們。

思緒只停留在片刻之間，我很快便為那位司機師傅換去了20張嶄新的10元紙幣，也從心底送上一份真摯的祝福，愿所有在外的游子能夠早日回家，共聚天倫，盡享節日之樂。而我們這些不能歸家的高速收費人員，則將繼續守護好這條綿延的回家之路，看著這條回家之路，再累也一樣堅持的腳步，回家真的幸福又溫馨……

何培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