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，我還活著 |
| 發布日期：2012-09-1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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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，整理臺帳資料，2005年的。
在塵封的講義夾底層，一個陳舊的黃色大信封壓在下面，封面上赫然寫著“9.20事故資料”。這一瞬間，我的目光飄移開來，不肯回來。
所有經歷過“9.20”事故的人員都有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，那就是“往事不要再提”。那段往事不堪回首，那段往事很不光彩，而我們恰恰與這段往事不可分割，在風雨天，身上的痛隱隱約約，在心里我們將痛深藏。只是今天，我觸到了往事，即使塵封，掀開記憶的一角照樣鮮血淋漓。
我得承認我的心不很柔軟。即使心潮澎湃，我還是慢慢啟開了那個信封，手指在一個個年輕的名字上劃過，劃過之時，心中分崩離析，往日的笑顏一一浮現恍若昨日重回。
那一年，他才29歲，尚有一張未諳人事的臉，憧憬著愛情卻又不善于言辭；那一年，她年僅26歲，尚還陶醉在戀愛的甜美中，沉迷于玫瑰的芳香；那一年，他才41歲，家中尚有溫柔的妻和女兒稚嫩的面容，喜歡依偎著他身邊撒嬌或者聊天……那一年，我的兒子年僅4歲，而我，有幸還活著！
活著，只能代表我的運氣還不錯，并不是說我做對了什么。那一年過后，我的意識里“安全”這兩個字還很模糊。即使事情發生，我也如一只喜歡將頭埋在沙里的鴕鳥，不愿將往事再提，不愿將往事拿來警醒自己。我會安慰自己說:我的運氣很好，我還會多活好多年，我要好好活著。只是，我不許兒子坐在車上說不吉利的話；做了惡夢，我會把夢說出來，我相信，惡夢說出來，這個可怕的預兆便不會發生。我還是相信上蒼的存在，迷信于一切傳說。
恰恰忘了，這個事件是怎么發生的。
恰恰忘了，有些事情真的是只要想著，只要記著，它真的不會發生。假如記著不違章超車，那聲巨響便不會發生；假如記著系上安全帶，他便不會被甩出車窗外；假如記著，開車時心平氣和，不賭氣不爭強好勝；假如記著，我的生命便懸于這個方向盤上；假如記著，家中那盞溫暖的燈還在為我亮著，假如記著很多很多，是不是，往事就不會再發生？是不是他已結婚了而她已做了媽媽！是不是，這個2011年死于車禍的6.2萬的數字會不會減少至零？
只是，時光再不能倒流，很多的假如在今天仍然只是假如。也許是職業吧，現在的我對“安全”這兩個字格外敏感，每天清晨我不再向上帝祈禱，我知道上帝再怎么眷顧我，假如我喝了酒，假如我疲倦了還在開車，他還是不會原諒我。還是向自己祈求吧，洗去心靈的蒙塵，擦亮眼睛，認認真真地做好每一個細節。這會讓我那年活著，明年還活著。
鄭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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